周芸贤心中的遐想和沸腾难以抑制,殿下屈尊降贵是示好么,是他想的意思么,是那个意思么,他拿回乌纱的的机会来了?
他颤声道:“殿下过奖了。”
宋煜轻轻笑道:“周大人,停职一段时间了,有困难么?昨夜孤确实喝醉了,滞留刁难她二日,记起些旧事...”
周芸贤内心狂跳,惊喜交加,莫非殿下记起曾经和姩姩的青梅竹马情谊,有意叙旧,“启禀殿下,确实四处打点,四处碰壁,若殿下可以帮帮在下,周芸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。”
宋煜拍了拍周芸贤的肩膀,“孤未来三日在贡院监管殿试,闷的很,周大人可有什么解乏提神的...”
周芸贤当下看了看沈江姩,言道:“在下明儿将提神之物给殿下送去东宫府外,您带着这提神之物去贡院消遣便是。”
“周大人爽快。”宋煜将手自周芸贤肩膀拿开,心中非常鄙夷周芸贤,觉得此人对沈江姩极其不尊重,倒不知沈江姩迷恋他什么,文弱温柔?“此事不需回府再商量一下?这般快就允诺了?”
周芸贤说:“不用。男主外,外面在下说了算。”
燕青沉声道:“许是一早就商量好了。”
沈江姩下意识攥紧衣摆,不敢置信的凝着周芸贤,那个提神之物是指她吧,她睇向宋煜。
宋煜却说:“先散了吧。”
暗卫撤了,媛媛扑下阶来钻进了沈江姩的怀里。
周芸贤对媛媛突然变得分外客气,一把将媛媛抱在怀里,“姐夫抱抱你,你姐手臂疼。让你姐休息一下,你姐啊,可是我们周家的大功臣。”
沈江姩忽然力气被抽干了,“宋煜,我不是什么大功臣,我没说谎诓你。”
宋煜睇着她,没有言语。
沈江姩颇有些恍惚的往外走,走至门畔,忽然背后有压迫感袭来,接着两只手臂按在她身侧的墙壁上,阻止了她的去路,耳畔有些微痒,只听宋煜颇为清冷道:“大娘子知道,明儿你夫君会送什么去贡院给孤王么?”
沈江姩沉声道:“我知道。”
“咱俩本来就有隔阂。燕青的话挑拨的我心里难受。”
沈江姩说,“我跟他没串通一气。”
“你性子倔强,若丈夫将你送给别的男人为了官爵,你必不能容忍。今晚孤命白化路上官府通宵待你去递和离书,你只要过去,孤就去按头给你把事办了。”宋煜眸子血红,“但,明日孤王不会在贡院见到你吧?”
“你不会。”
“别骗孤王。气病了耽误国事。”
***
周芸贤同沈江姩离去之后。
宋煜独自坐在秋水台廊底椅上,从下午坐至入夜,原来一人在秋水台看景,并不觉得景致好看。
燕青伴在宋煜身侧,宋煜不说话,他便倚在廊柱那边相陪,睇着宋煜那完美的容颜,
“她今晚不会去官府和离的。她明儿一早一定会去贡院陪你,求你为她夫婿官复原职。除了放弃你,只是利用你。”
宋煜静静的不出声,许久他沉声说:“孤认为她不是这样的人品。她话她有心摆脱现状的。她那么坚强,有吸引力……”
“她不那样如何吊兄长胃口。”燕青将宋煜被风吹乱的发带放在脑后,“弟跟随兄长多年,委实不忍兄长被人蒙蔽。明日知她人品,当断舍离,明哲保身才是。”
“燕青,孤自己考量好么。”
因明日有事,便于中夜吃下镇痛药,他在秋水台待到入夜,安插在官府的人始终没有来禀报周府去递和离文书。
他坐上马车归返东宫。
在途中,突然记起沈江姩手腕上那紫色的沉年伤疤,伤口割的很深,当时定然割断了筋脉,若非施救及时只怕抢不回命来。
-周芸贤养外室,我闹过-
在途中,宋煜叫停下了马车,钻进一家药铺,问道:“有除疤的药么?”
“哪里的疤痕?”店家问。
“手腕上。”
“刀伤吗?”
“剪子吧。像是拿剪子剪的,并不齐整。”宋煜认为那样洁白的腕子不该留下疤痕的。
店家看了看官爷,随即递出一瓶颇为昂贵的药物,“十五两。有些作用。但不能全部消除。只能说伤口颜色淡些。”
宋煜付了银两,出店将药物递给暗卫,吩咐道:“送去周府,给周夫人,不必说是孤王买的。”
暗卫疑惑:“那说是谁买的?”
“说是热心人买的。”宋煜垂着眸子,说是他买的,她不肯用,还了回来,岂不他更为寂寥。
暗卫竟无言以对,热心人...
归东宫。
宋煜没有去偏殿,他其实挺怕面对邱梦,那种自责和愧疚,他并不喜欢,会选择逃避。总归安排了太医,他今日也乏了,想歇一歇。
他回到主殿,进卧室将外衣中衣脱了随手搁在座椅靠背,拿小渔网去逗鱼缸里那两条鹅头红,他逗着那鱼,突然问鹅头红道:“拿剪子剪腕子,这得爱惨了吧。”
谢锦提了热水进来沏茶,见爷居然选择和鱼说话也不和他交心,当下觉得兴许自己确实过去劝的有点多了,这时只怕爷是心里难受,心事只能和鱼说。
或许自己不该总是劝爷和周夫人保持距离,因为他发现,在秋水台的殿下,更像个完整的活生生的人。
宋煜便立在那里,认真的逗鱼,“剪腕子值得么。傻瓜。”
-我还是喜欢文弱温柔些的男人,易孕期还可以忍受,日日一起,就勉强了-
宋煜终于在鱼缸前头...红了眼尾。
鹅头红都不游了。怕继续游有生命危险,毕竟那个男人的眼睛看起来比鱼顶部更红。
谢锦小声说:“爷,属下已经‘立威’好了,明儿已经安排了人,在宋曦文安插的七名考生进考查前,均有不同程度的夹带小抄,或者进场竹简丢失等过失,不能如约参加考试。宋曦文这次的计划必然破产。”
“嗯。”宋煜仅淡淡的应了一声,“你做的很好。”
随即,坐在桌案后,拿出书册,静心的看书,然后拿起毛笔在抄录一些典籍,闭口不言。至今,官府也静悄悄的,没有什么动静。
谢锦也不知怎么劝,这怎么看怎么心疼,周夫人在跟前好好的,一分开就这样了,不怕爷说话自成一派,就怕爷安静的看书写字,就顶像一被遗弃的小狗似的。
过得许久,宋煜幽幽问道:“谢锦,你觉得孤温柔么。”
谢锦正在摸自己的剑鞘,闻言手一松,剑鞘合起夹住了手,昧着良心说:“温...温柔。”
“你觉得孤王和那些书生比,谁温柔?”宋煜问后,阴森道:“注意你的回答。”
谢锦瑟瑟发抖,爷他真的好温柔,他敢有第二种回答么,“您...您温柔。宋都您最温柔了...”
谢锦随即在门外守着。
夜里侧殿女子过来了,轻手轻脚掀了裙摆,不发出声响,来到谢锦跟前,问:“少主可歇了?从昨儿忙接待外史,到今儿筹划布置贡院,忙了二日,不见他。我心中属实记挂。”
谢锦见是劳苦功高的侧妃娘娘,忙立起身来,“启禀娘娘,殿下才回来就看书,这会子刚歪在窗边榻上和衣歇下了。可要属下去叫醒殿下。”
“不必叫醒了。我进去看看他,便走了。”邱梦说着,便掀帘进屋,但见宋煜的衣衫搭在椅背,她拿起闻了闻,却有些温玉般的暖香,并不是宋煜殿内常熏的淡雅的沉香。
邱梦握着衣服的手禁不住颤抖起来,女人香,不用问她也知道是周夫人的。
她将衣服翻了翻,在衣襟内摸出一个药瓶,不是太子素日常服的药。
但这瓶子她认得是府中医阁的瓶子,她见内里颇多药物,少说几十粒,便取出一颗,用指甲轻轻刮下一些藏在指甲内,随即将药丸放了回去。而后将药瓶子放回衣襟原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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